梦绕童年

作者：薛国跃

序

随着岁月的流逝，越是激发我追寻儿时的记忆。一桩桩、一件件总是在脑海缠绕，时而出现在睡梦里，梦中惊醒我会立即联想出很多的童年往事……那些电影般的一幕幕浮现，以至耽搁了睡眠，忘记了还在深夜里。

第一章姥姥家概况

说起童年，永远也不会忘怀在姥姥的呵护下我是那样的幸福、快乐，并且抚育我成了一个懂事的孩子。在那段日子里，老人家的一言一行无时不刻地在熏陶、影响着我，我心灵在逐渐升华强大。

四岁时是一个多么幼小的年龄，由于家里的缘故我被迫送到姥姥家，在那里我度过了儿时的童年。

姥姥家住在一个稍偏僻小山村，村子座落在一个小山丘下，房屋座北朝南，一字形排开，北侧人家房后全部种有参天黄花梨树，每逢夏季的伏天知了爬在树上发出阵阵“鸣——鸣——嘛”的叫声，声音似乎告诉人们天气酷热无奈。姥姥家住在村东头，三间草房，中间开门，中屋厨房摆放一盘农村不可缺少的大磨。东屋是大舅家，西屋是姥姥家。居室门是对开扇带门栓的老式木门，睡在铺炕席带炕沿的小土炕，土炕西侧有一老式大柜，上部可叠放被子。做饭取暖有一个烧柴大灶，多时在火盆上设置的锅撑顶部小锅烧柴做饭。夜晚降临室内撑灯，灯泡设置在间壁墙上部的小洞内，灯光一星管二，两侧屋子都等照射灯光，因电压不足灯泡会发出红红的微弱光亮。此时蟋蟀开始躁动，发出时连时断的“吱吱”叫声，闭灯后声音渐大，耳闻忍以入睡。那些年，就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度过了我儿时的生活，这一住就是四年。

第二章幸福的童年

在姥姥的无微不至的呵护下，我的衣食住行各方面都得到了基本的满足，保证了我健康的成长。刚到姥家一切不是很习惯，晚上撑灯后蟋蟀就发出“吱——吱吱”或“吱——吱”的叫声，吵得我睡不着觉，这时姥姥就用单臂搂着我给讲故事，等稍有睡意就哼着摇篮曲，慢慢的我在不知不觉中安然的睡去，熬过了一段时间后逐渐习惯了蟋蟀的叫声。哈！后来蟋蟀的声音演变成又一支动听悦耳的摇篮曲。

早年的天气冬天特别冷。姥姥为了我能够较温暖度过寒冬，每到傍晚做饭用大灶烧火时总是多添一耙柴禾把火炕烧得热热的，把炕头给我住，然后在我身体上盖上厚厚的棉被，压得严严实实恐怕漏风。我有时睡觉蹬了被子，姥姥晚上还要不时地起来给我反复盖被，就这样为了我影响了无数个日夜睡眠。

孩子的健康成长要有很好的饮食。主食方面，童年时的农村一年只给每人七斤细粮，每到法定节日分次供应。由于我很小，姥姥、舅舅舍不得吃细粮，两口人的米面大部分给我吃了。大米呢煮粥喝，干饭都不舍得做。面粉呢做面条、疙瘩汤、面片吃，即使这样也满足不了我的主食用餐，可是姥姥已经做到最大努力了。副食方面，那时的农村较贫困，条件比较好一点的过年杀一头猪，村里分点大豆挤一点油，农民干活劳累时做饭时菜里能见到一点油星，平时喝汤吃咸菜居多。就是这样的标准姥姥家也很难做到，只有我能做到平日隔三差五能吃到盐豆、炒黄豆、豆腐这类上好的菜，姥姥和舅舅是很少吃到的。

四至五岁时因我年幼总是围绕在姥姥身边，出门背着我，很怕遭到意外伤害。姥姥稍有闲时把我带到村中耳房去，找那里的小姐姐、小哥哥一同玩耍。因他们都比我大，大多很有谦让性，带我玩得很开心，每次相聚可谓流连忘返。与伙伴一起玩耍我倒是很开心，可是因为我，姥姥却牺牲了很多宝贵休息时间。

与伙伴玩耍也不是总是和谐的。我清楚地记住有一次，我被耳房的一位小哥哥不小心用石头打在脑袋上，当时就起了个大包，感到很疼，我抱着头跑回了家中找姥姥，姥姥看罢很是心疼生气，连忙领着我去找人家孩子的姥姥，一见面姥姥带有稍微责怪的口气说：你要管教一下你的宝宝，指着我的头说，再这样下去会打坏的，他家姥姥看罢后就要去打那位小哥哥，然后姥姥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说服教育一下以后不再发生就好了。听了姥姥的话，那时我在想为啥没叫打小哥哥？是他在欺负我小！后来我长大了悟出了姥姥话语的道理，遇事要知情达理，换位思考才是做人的基本素质。

在姥姥那里她怕我想家总是哄我开心。一次在去太姥家的路上，姥姥给我抓了一只蚂蚱，然后我把它放进了火柴盒中，此时我是爱不释手，抽动盒心嵌着小缝看着蚂蚱，玩着玩着一不小心蚂蚱跑了，这时我哭了起来，姥姥见状拉过我的手擦掉眼泪说：仨，别哭！姥姥再给你抓一只。然后，两脚踏进蒿草中来回划拉便跳出了一只蚂蚱，老人家蹲下猫腰用单手扣住了蚂蚱，马上送到了我的手上，我小心地装进火柴盒中，立即破涕而笑。而后姥姥调教我说：你是男子汉，以后别遇到点事就哭鼻子，自己要慢慢学会做事，我说知道了！这是姥姥第一次教诲我，谆谆语言若干年我还是牢牢记在心里。

第三章快乐的童年

要说那些年的快乐之事能说很多很多，现在都能清楚地记得。

游泳是快乐的事。夏季游泳是童年玩耍的好时光，我同小伙伴们可以到河边戏水游泳，玩累了趴在沙滩上进行着充足的阳光浴，肚子感受很凉快，后背感觉暖暖的，身体前后反复翻晒，享受一种特有的感受，舒服无穷。只有看到猪倌赶着一群猪从我们身边而过才知道已到了回家吃饭的时候，方才在肩上搭上背心回走家的路。

抓蜻蜓是较快乐的事。夏季农村的杖子尖是经常落有蜻蜓的，我们抓的方法是:用一个带叉木杆卷上喜蛛网快速粘贴蜻蜓，粘完一个个用细绳绑成串串。更好玩是，雨过天晴杖子尖会出现更多蜻蜓，自然界中总会有那些奇妙的的事情，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收获会很多。收获的蜻蜓拿回家喂下蛋鸡鸭会生产更多的蛋，喂鸡鸭雏会生长加快，蜻蜓是家禽的天然美食。

捉伏凉是很快乐的事。夏季炎热天气伏凉趴在树上发出了“鸣——鸣——嘛”，多的时候发出阵阵噪音，一种震耳欲聋的感觉。这个时节我与小伙们便会蹲在黄花梨树下，倾听伏凉鸣叫的方向，判断目标的位置，然后轻轻的攀爬上树，爬树时不要震动树干，在树枝或树叶上捉伏凉，把捉到的小家伙放到带有少许水滴的器物里，这是他的生命之水。玩伏凉就更有意思了，用手轻轻弹动伏凉肚子下两个震动叶片就会发出嘟嘟的声响，入器内的伏凉无人扰动它会吸吮水滴注入体内维它命。这里我要告诉大家：现在它是上等的食材，听说还是治疗特种疑难病的药材呢。

斗蟋蟀是极快乐的事。蟋蟀在过去农村老房子犄角旮旯，石头缝隙内是一种常见的小动物，山里娃都爱玩斗蟋蟀。首先预备好大人编制的蟋蟀草笼子，撑灯前事先找好蟋蟀经常出没的地方，待闭灯时蟋蟀会立即出没，瞬间点亮煤油灯开始扑抓，一次能抓到好几只。待到第二天，小伙伴们到一起开玩蟋蟀游戏。把两只小动物放在同一个小草笼子，蟋蟀相遇立即开打，围观的小朋友看着，各自的比赛者都在呐喊着：一方喊大黑上啊！另一方口中也喊我的胜利了!蟋蟀交织格斗，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不然不算完事。如果一方输了，不服输一方会约定明天再战，当晚扑抓蟋蟀，明日继续拼比。

捉鱼是极为快乐的事。夏季如果碰到哪天天气不好太阳光线不足，我和小伙伴就会一起到河边，然后各自到水深在膝盖以下部位抓鱼。抓鱼是有说头的，在水上游动的浮鱼是抓不到的，只能抓胖头、砂糊鲁、泥鳅这几样河底鱼。前两样在清水河底游泳，泥鳅多在浑水中串来串去，身体外表有粘液手抓很滑，每当抓到一条鱼就用柳条穿串，日落西山时伙伴们相互叫喊通知上岸。在河边相互还要比比看今天谁抓得多，抓得少的童伴也会很嫉妒。为了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我就毫无隐瞒地告诉他们抓鱼的技巧。石头底下的鱼比较好抓，手脚配合堵住空隙，用一只手渐渐往里摸抓，直到抓到为止。抓河底表面的鱼，两脚要轻轻挪动，找到有利位置，两手伸向水中鱼头的前端，接近鱼上前方瞬间用手扣抓，一般鱼是跑不掉的。只要是抓鱼，我每次的成果都不错，回到家中姥姥就立即收拾干净，趁鲜亮烧火煎炖，自然这一天的晚餐是最美的。下水抓鱼姥姥有些不放心，常常嘱咐我多加小心，别到深水去，并且划定了安全活动范围。

冬天滑冰是最快乐的事。过去北方冬季是非常寒冷的，那时的冬天白天气温都在零下15-30度，一口哈气立即在眼毛、棉帽前遮上出现一层白霜。冬天玩的游戏很少，只有到冰面滑冰。走之前要有充分的准备，带上狗皮帽子，单指头棉手套，带着一副木制的小冰板，有时还要带扫耙打扫滑冰场。滑冰开始先做简单的热身运动，同时还要搓搓手和耳朵，然后就玩抓人的游戏。规则是多人滑冰一人抓多人，谁被抓到了再继续抓别人，循环往复进行，过程中参与者都会滑到跩跤。滑冰结束，小伙伴们的手脚、外露脸部都会冻得红红，满头大汗，游戏中奋力呼喊，激情不断。即使这样伙伴们也非常开心，没有一个叫苦，都在极力地享受着其中的快乐。

第四章自由获益的童年

到了七八岁，我已很懂事啦，姥姥开始逐渐放飞我的行动。

秋天是粮食收获的季节。农民开始收割玉米、高粱、小豆、谷子、稻子、大豆等作物，等到把全部收成运回了生产队摐院，我们的小伙伴们便一起行动起来，每人拎着一个小筐，走遍那山丘、洼地，沟沟坎坎，去捡农民收割时遗漏的粮食。说到捡地，我最愿意捡的是大豆，并且我每次捡得都很多，能够捡到的地方多是那些地边沟沿。每当我把一天的收获呈现给姥姥面前时，他都非常高兴，鼓励我说从小就养成爱劳动的好习惯，并且给我讲爱惜粮食的道理。她说：人以食为天，粮食是命根子，每一粒粮食都是农民用汗水换来的，粒粒皆辛苦啊！听后我说：姥姥记住了！到现在姥姥的话就像一面镜子照着我，餐桌上从不浪费，勤俭节约的作风在脑海里深深扎根。

秋天是山货采捡的季节。时逢首秋的时候，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都是仨一群，俩一伙结伴而行去山上采蘑菇。到了山上看到的人更多，喊声不断，回声震动山谷。人们穿行在山坡、岗梁树棵中，寻找在高矮不齐的松树下，捡那些不同名字的蘑菇。什么松蘑、黄蘑、榛子蘑，梢树蘑、灰蘑，繁样很多。在农村这都是烧菜的好主料，在现在的城市属于土特产品，餐桌上的美味。说到采蘑菇，每次我都收获不少，比我大的伙伴他们也不如我采得多。特别是采松蘑我的数量总是领先在前，原因是我个头小便于树下穿行，在一个我找到了长蘑菇地的规律。有蘑菇的地方多在哪些树荫范围边缘，特别是深秋松树挠下稍有鼓包的地方，扒开就有小孩松蘑（形状胖胖稚嫩）。望着西边夕阳红的太阳渐渐落山时，小伙伴们相互呼喊，凑齐一同下山，边走边谈论着今天的收获喜悦，分享采捡诀窍。待到进入村边时开始，打着招呼一个个分手，各回各家。有了收获，我每次都是笑在眉梢，蹦蹦哒哒的跑回姥姥家当院，听到声音姥姥会亲切地喊一声;仨你回来了！我会爽快地答应说;唉！当看到我筐里的收获时姥姥面容总会稍带微笑，嘴里叨咕着小人不大好样的！今天姥姥奖励你给你一支铅笔，一个写字本，要上学了没事跟舅舅练习写字。我清楚地记得，上下左右前后大小多少是在姥姥家学的，从那时起是姥姥指引我从小要学习的道路。

当我七岁时我已能替姥姥干些很多力所能及的活。春天大粮播种，捡苞米苗、拔草，扒苞米，剥苞米；秋天帮着姥姥种萝卜、白菜，捡多余菜苗，收获大白菜和萝卜。童年由于受姥姥的传教和教导我基本能认识当地所有农作物、菜类，并且会叫出他们的名字。平时烧火做饭灶坑加劈柴、劈劈柴。八岁时用压杆在井中取水、挑水，拉磨时到别人家迁驴，扎草、喂牲口我都能做，养成了爱学习、爱劳动的好品质。那些年每当姥姥与邻居谈论我的成长，他就说这孩子特别听话，离事早、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

第五章惜别

光阴似箭，在姥姥家这一住就是四年，也该到我上学的年龄。记得那是早时秋季的一天，妈妈同二哥去姥姥家接我，返乘的车是客运站周姥姥家人开的，我们是借光在非站点上车。因第二天就走，次日早早就准备妥当，家人在耐心地等待着大客车到来。忽然，“滴——滴滴——滴——滴滴”，急促的气笛声打破了村子的平日喧嚣，一辆营运客车停在姥姥家前院道路旁边。周家姥姥在喊：六婶子车来了快叫你外甥他们来坐车，话音刚落我母亲拽着我急冲冲向外面跑去，我非常不情愿地向后拉扯，眼泪瞬间在我脸夹上流淌，姥姥跟在后边不停地在说：仨别哭了！别哭了！等你放假再来。此时姥姥也很不是心思，但也很无奈，必定上学不能耽搁了，我被哥哥强行拉上了车。车开了我一直都在哭，姥姥目送客车远去，不停地用手擦试着眼稍。是啊！她怎能舍得朝夕相守、相依为命的外甥突然离去，我怎么能愿意离开把全部的爱奉献给我的姥姥，这种亲情早已胜过父母，因为在我不懂事时是她给了我很好的呵护，从小就教我如何做一个有教养人。

回家后不久我就上小学了，时光流逝，等到我再次去姥姥家时已经上初中了。妈妈后来跟我讲，那时送你去姥姥家是不得已的事，家里孩子太多，照顾不过来呀，并嘱咐我长大要不忘姥姥的恩情，要孝敬她老人家。

……若干年后，我参加了工作，能挣钱了，我同妈妈说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想看看姥姥。那时我已有对象了，与她说起此事立即应答。平时工作没有功夫，一个“五一”的假期，我买了以前姥姥最爱吃的点心蛋糕，还有松软的老式发面大麻花等物品，踏上了去往姥姥家的路。一路坐了火车倒汽车，经过大半天时间到达了姥姥家。一见面我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大声说：姥姥我来了！姥姥立即紧紧抓住我的手说：仨！姥姥想你啊!这一老一小相互凝视，看个不够。我长大了姥姥已经变老了，两鬓白发，满脸沧桑，两只绣花的手也没了我小时候记忆的光泽，我两眼含泪很是心疼。等到缓过神来姥姥立即叫我俩坐下，望着我的对象说:这搭眼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孩子。你们一定饿了吧，我给你们做饭去，我们随即也搭把手，很快就吃完了饭。饭后茶余，七、八年没见面想说的话真是太多太多，这天晚上唠了很久很久，听到了鸡叫。

第二天一觉醒来，吃罢早饭，赶紧收拾东西，做早班大客，临行时我们依依惜别。我掏出了第一个月工资留给姥姥的5块钱，捧到了姥姥的面前说，这是给您的，是第一次孝敬您的，收下吧！望着这5块钱姥姥眼睛似乎有点湿润，她一定想了很多，此时的我想到了那些年………姥姥收下了，也了却了知恩的一点小心愿，深感我做了一次应该做的事。

几年又过去了，姥姥有时到我家养老，但大多数在老舅家，后期自理也困难了。突然有一天，爸爸接到电话舅舅说姥姥去世了，父亲急冲冲赶去送葬，我因工作请不了假未能前往，这也是我的遗憾。这些年他老人家走后，每逢春节我更加想念她，我总会给他燎上几张纸寄托我的哀思，袅袅云烟捎去我的思念。姥姥虽然没了，但童年那种故乡情却永远未了，姥姥与第二故乡总会联系在一起，梦绕童年的往事终身难忘。

尾声

弹指一挥间，几十年过去了，我仍然眷顾那个夜思梦想、特有记忆的小山村。那里的草草木木，那里的河流山川，尽显美丽山村景象。那里夜晚蟋蟀“吱吱”的鸣叫；村中的狗儿几声“旺旺”的叫声好似给人们祝福；井沿周围的鹅子伸展着曲项向天歌唱；鸭子相会摇着头呱呱呱的欢呼声。这些声音汇聚了动物世界的大联唱，楚楚记忆犹新。特别我还想知道童年玩耍的小伙伴他们都在哪里？他们怎么样了？他们都好吗！

我时常在想待到梦醒时一定是回到了这个地方，它就是我童年住过始终向往的第二故乡——栗家湾。

写于锦州市凌河区华兴里小区

2021.2.19

编辑：彭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