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香如故
黎明初晓,一丝微弱的晨光透出,映照小径上的水洼。
不小心踩进水坑,水珠刹那间飞溅,略略打湿了鞋面。我并不在意,步伐不停,匆匆趟过晨霭。
蓦地,一缕清风卷起腊梅花香朝我袭来。那风很轻,香很淡,像一场渺茫的梦。当我想去寻找它的踪迹时,已是缥缈无踪,唯有那缀着树枝的几抹淡黄,留给我美好的遐想。
时雨濛濛,腊梅润泽的花瓣愈发透明,但那沁人心脾的暗香却未被洗刷分毫。那芬芳在树下荡漾着,仿佛等待清风载起她们到人们面前,无声却深刻地告诉人们:
“腊梅开花了!腊梅开花了!”
我的脚步在她面前缓缓一顿,继而如来时般匆匆离去。
只是,眼中带了笑意。
春樱正繁时
春天,花总是格外活泼。路径旁那树关山樱,也正悄然烂漫。
她薄纸般浅粉的花瓣,就像铅笔的刨花,一层层卷起来,众星捧月似的围住嫩黄的花蕊。当晨曦无声撒落时,她就像《诗经》中的“静女”。婉约,美好,令人向往。绿叶配红花。花没有那么红艳,叶也带些许黄。不是枯黄,而是黄昏,如同夕阳下的紫苏。望过去,一树的花花叶叶像停云似的挽在树上,独自成景。
这绚烂的一树,好似绽开了整个春天。
风动之际,如落樱吹雪,一树花瓣纷纷扬扬地飘下,在空中怡然地打两个旋,继而沉默落地。半树荼蘼一帘风,不过两三天,已是绿肥红瘦,落花满地。绚烂,偏偏短暂。
所谓“灼灼其华”,莫过于此。
海棠依旧
垂丝海棠开了。她满身风尘地开在绿化带旁。
即使无人照料,她也依然开得繁茂。浅粉的花朵柔柔地垂下头,是“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的娇俏和我见犹怜。人们穿梭于车水马龙间,海棠亦如影随形。于是时常引来赞叹。
睁眼,花谢。
道路两旁,海棠已暮。大半海棠被移植成了月季。片片柳絮纠缠上无花的植株,像蛛网一样尘封起徐娘半老的面容。再无人烧高烛照红妆,人们依旧奔波不停,打量月季的目光,如此潦草。
蓦地,我看见一朵海棠花。仿佛被撕碎的面纸一样笼上枝头,毫无颜色,在微风中战栗,颤颤巍巍,好似随时要落。既生不逢时,又为何要挺在枝头,艰难地争这份晚春?少顷,我那如逢老友的欣喜被淹没,沉淀下去。大红的月季依然鲜艳,衬着海棠的惨白。
忽然间,想起林清玄那篇《悬崖上的百合花》——“我要开花,是因为我是一株花,开花是我的使命。”是使命,所以义无反顾,不畏周遭。
回头,那朵粉白的海棠依旧立于枝头,兀自开放。(邹悦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