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的丰碑——听县关工委柳怀玉主任谈铁山寺保护、建设与开发

柳主任再三叮嘱：一定要突出人民，没有人民，就没有铁山寺今天的持续发展，成为国家级4A景区；没有沿途干部、民兵和老百姓的无私奉献，就不会有今天金陵集团的投入和开发。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通往铁山寺的道路，就是一座人民的丰碑。

我所工作的单位所处的位置是个闹中取静的所在，位于都梁公园广场旁的一所院子里，院子很幽静，一年四季都能听到鸟鸣，每每让前来办事的人艳羡不已，临走总不忘夸上一句：“你们上班的环境真好！”

院子不大，单位却不少，曲尺形的一座办公小楼上，除了我所供职的盱眙日报社，还有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党史工作委员会、新四军研究会等几家。

小院被一片很大的淡竹林包围，院内植有各种植物，高大的如榆树、刺槐、楮桃、枇杷等，最奇特的是拐枣，结一种如“7”字或者“卐”字形的果实，味道有点甜，细咂还有一点酒味，是我在别处没有见过的。据知情人介绍，这棵拐枣是当年建这所小院的时候，时任县委常委、县人武部政委的柳怀玉同志从铁山寺山上移植过来的。

二十年过去了，当年的那棵小苗已经长成了大树，虽然还没到参天的程度，个头却也早就超过了旁边的两层办公小楼，胸径也有了一尺多，枝繁叶茂，生机勃勃。当年把它从山上移栽过来的柳政委也由壮年步入了老年，不过依然精神矍铄、神采奕奕，走路虎虎生风，说话声若洪钟，丝毫不见老相。他从部队转业到地方以后，做了3年多副县长、常务副县长，又做了7年多县人大常委会主任，现如今退而不休，继续发挥余热，又一心扑在了关心下一代的工作上，2010年元月担任了县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主任。每天看他来来去去，忙忙碌碌，总觉得还是当年的那个柳政委，岁月的风霜无情地染白了他的发丝，却丝毫没有磨灭他昂扬的工作热情。他的办公室就在我的楼下，正对着当年他手植的这株拐枣，不知道他每次工作间隙从办公桌上抬起头来，看到这株拐枣树时，心中是否偶尔会荡起一丝涟漪，脑海中是否会浮现出当年意气奋发正值壮年时的情景。

“怎么可能没有涟漪呢？一看到这棵拐枣树，我就会想起当年，想起当年的情景，那些可爱的人的影子就在我的眼前晃。可以这样说，没有人民，就没有今天铁山寺的持续发展；没有沿途干部、民兵和老百姓的无私奉献，就不会有今天金陵集团的投入和开发。”

果然，一聊起这棵拐枣树，柳主任就打开了话匣子。

“那就从这棵拐枣说起吧——

保护柳杉林

“1999年9月，我刚从县人武部政委转业地方，任县委常委、副县长，第三天，接到古城陡山林场场长王献同的来信，信中反映村里出价40000元，要卖掉柳杉林。信中王的态度很坚决，说群众很不满，如果县里不解决，他们要向国家、省里反映。第二天我就到实地察看，走访群众，了解情况。原来这片柳杉林是1967年下放到古城的中山植物院柏某、陈某、左某三对教授夫妇精心谋划、苦心论证、克服重重困难，千方百计争取多方支持，从外地引进柳杉、毛竹、南酸枣、拐枣、杜仲、铅笔柏、刺柏、美国薄壳山核桃等树种在陡山种植的巨大工程，这片柳杉林就是由时任场长王献同带领群众奋战苦干两年完成的，有万棵柳杉、1500亩毛竹（是南竹北移，在苏北地区绝无仅有的），还有一些奇特树种，如拐枣等。因王场长事迹突出，还被省政府授予了劳动模范光荣称号。我到柳杉林、毛竹林看了，有说不出的激动和开心，真的未想到，盱眙还有这么一片美丽的地方。我当即与时任乡党委书记的吴宏敬联系，他的态度和我一样坚决，立即要求陡山村领导，柳杉林不能卖，柳杉一棵也不能砍。这样，这片柳杉林才得以保存下来。为了留个纪念，同时也为了让更多的人认识拐枣，记住这三对教授夫妇在盱眙的功德，我选了一棵后来萌发的小树苗，带进县城，栽到都梁山上，这才有了今天这个小院里的拐枣树。

“2004年，我又征求时任王店乡党委书记杨传林、陡山村书记刘国华和铁山寺管委会主任沈思为，副主任王行政、赵洲的意见，结合农村公路建设，在陡山林场修筑4.2公里环山路，将柳杉林、毛竹林、景观林联到了一起。据了解，这里有很多传奇故事，当年，淮南新四军后勤基地就建在这里，也是新四军四旅旅部所在地，有医院、疗养院、飞马卷烟厂、服装厂、帽厂等，也是张劲夫、徐海东、罗炳辉、梁化农等出入生活居住过的地方。柳杉林里有三口奇特的水井，水很清澈，水井一边就是深沟，水离地面只有20公分，让我亲眼目睹了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高。据说当年新四军官兵吃的用的就是这里的井水。最近我又到那里看看，柳杉林美极了，已经成了大景观、大生态林，可以说是铁山寺靠人工打造的一块很有观赏价值的宝地。在那里建成了淮南新四军后勤基地遗址，成了党员主题教育公园、干部群众传统教育实境课堂、红色革命教育基地、青少年实践基地，为铁山寺国家森林公园增色不少。”

开发铁山寺

谈起铁山寺的开发，柳主任至今记忆犹新。听他说话，我疑心他有记日记的习惯，因为有些时间节点、有些数据，他说得太清楚了，仿佛那些事情就发生在昨天，而实际上，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但他告诉我他并不记日记，只是印象太深刻了，一些亲身经历过的重要的事，就像用刀刻在脑子里一样，想忘都忘不掉。

“1998年3月8日上午8时30分，时任县委书记赵鹏和我在都梁大酒店送走一批客人后，在操场上，赵书记看着我不说话，我意识到可能会有什么事发生。很快他开口了，问：‘柳政委（当时我还在县人武部任政委，兼县委常委），你知道铁山寺吗？你去过铁山寺吗？’我说什么地方？未听说过。他说：‘在古城西边不远处，你能不能抽空去看看，有无开发价值。’对赵书记说的话，我听得认真，8点40分我带着马昌武等人乘坐吉普车，前往铁山寺。从古城到铁山寺都是土路，有的地方连路影子也没有，车子过不去，还要绕道。到了十一点钟总算到了铁山寺，有一位年轻人迎上来与我们说话，我不认识他，马昌武同志介绍他叫赵洲，是公安局派来负责的。他领着我看了几幢石墙青瓦房子，门窗全部没有了，里面牛粪、羊粪、猪粪堆得很厚，一片狼藉，有的屋面瓦也被人揭走了。在房前我们转了转，连坐的地方也没有。站了一会，就到山上转了转，看到大树、古树、名树和中药材很多，景色很美。但也看到了另一种让人心痛的景象：山上有很多堆放还未运走的树木，还有一些男女又说又笑正在砍树。看到这种情景，我实在无法忍受，当即紧急叫停。下午4时多，我向赵书记汇报。我认为：一是铁山寺有开发价值，原始森林很美，生态环境很美；二是化农水库库容大水质好，可以做山水文章；三是建议停止一切树木的砍伐。赵书记听得认真，问得仔细。他立即安排县政府分管领导负责调查砍伐树木问题，差一点追究林场场长责任，最终作免职处理。赵书记说：‘如果有开发价值，你们考虑先打通进入铁山寺的道路’。”

“3月9日~12日，我带着县乡道路建设指挥部马昌武、韩毅、工程师蔡志远和古城乡时任党委书记徐爱平等领导，开始道路前期准备工作。在那没钱也要干事的特殊年代，我们坚持了特事特办，首先，组织定桩放线，并明确涉及到土地调整、树木砍伐、房屋拆迁等清障工作和土石方工程，由古城乡、林总场全权负责。桥涵配套、砂石路面施工，由指挥部负责。沿路群众也很支持，没有提过分要求。我们采取边宣传、边清障的办法，两天内完成了小房子、小厕所、小猪圈拆除和树木、青苗，菜地等清障工作。3月16日，组织以民兵为主体5000多人，会战铁山寺道路，只用了5天时间，一条宽10米，长约7公里的古城—铁山寺道路（土路）建成通车。”

“我请赵书记和时任代县长王友富到铁山寺去看看。赵书记夸我们决心大、行动快、办法好。王县长特别满意，要求我们连续作战，尽快将土路建成砂石路。未想到，在一次召开的县四套班子领导参加的会议，赵书记要我通报一下铁山寺情况和未来的打算，当时出现两种意见，有的认为‘县财政很紧，没有可动用资金，将钱投到荒山野外，何时能有收益？’还有的认为‘铁山寺离县城几十公里，有人去吗？’当时有这种疑虑和担心是可以理解的。最终书记、县长发话了：‘铁山寺要列入盱眙旅游兴县规划，作为一个新的景点景区打造，前期争取少投入、不投入，要集中力量先将路建成通车，待条件成熟再开发。’并明确道路建设由我继续负责，明确县委常委、公安局长崔健负责对原有房子进行装修改造。指挥部用了两个月时间完成了桥涵配套和砂石路面施工，1998年6月6日，举行了通车典礼。”

“很快县委决定成立铁山寺管委会，任命沈思为为主任，王行政、赵洲为管委会成员。随着房屋装修改造工程竣工，到铁山寺的人也多了起来。特别是省长季允石，在1999年召开的全省旅游工作会议上脱稿说‘未想到江苏还有这么一块宝地，就是盱眙县铁山寺。那里原始森林美，生态环境好’等。这下子铁山寺的名气大了，在省内外引起人们的注意，来铁山寺的人多了，来铁山寺的领导也多了起来。但普遍感到进铁山寺道路等级太低，路太窄，很快我们将通往铁山寺的道路由原来宽10米，拓宽到16米，并于当年年底将道路建成宽9米的水泥路。”

留住观测站

铁山寺跑马山上有一座中科院南京紫金山天文台小行星观测站，这里的近地天文望远镜号称亚洲第一世界第三，担负着保卫地球、不让小行星冲撞地球以及其他航空航天任务，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同时，也为铁山寺景区增添了不少神秘气息。大家都知道现在太空中有一颗叫做“盱眙星”的小行星，就是这个观测站发现并命名的，但很少有人知道当年这座观测站差点与盱眙擦肩而过。说起这事，柳主任大发感慨：“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没有人民，不可想象盱眙的山上能有这座小行星观测站。”

“听说中科院南京紫金山天文台要建观测站的消息，县领导很重视，多方活动，积极争取，能否将天文观测站放在铁山寺。经过多方工作，加上省领导的过问，最终将铁山寺作为选址之一。一天下午，县委赵鹏书记突然来到县人武部我的办公室，对我说：‘柳政委，有事找你，我从来不吹牛，昨天我吹牛了。’我问什么事，他说：‘昨天有十多位专家、院士来铁山寺考察选址，年龄最大的80多岁，最小的也有60多岁，好不容易爬到山顶。最终意见，这里环境好、景色美，符合建站要求，但山上无路，不具备建站条件，并说安徽有个地方好。’专家的话让赵书记听了心中发凉，开始有点失望，但他立即表态：‘你们放心，路不是问题，一个星期，让车子开到山顶’，在场的人看着这位年轻的书记，没人相信。时任紫金山天文台戴新书记，最理解赵书记当时的心情，悄悄问能行吗？后来有个院士说话了：‘如果真的像赵书记说的一个星期能通路，那就选这里’。听了赵书记的讲述，我说：‘赵书记你没有吹牛，我们明天就到现场，组织抢建道路。’第二天早上，我们到山上一看，虽然道路不长，约有2000多米，但山体太陡，只能从岩壁上修路，高差百米之多，看了既担心又害怕，要修这条路，谈何容易？怎么办？在现场我就发誓，再难也要啃下这块硬骨头，当即发出了决战的号召，我们动员组织古城乡以民兵为主体4000余人，开展了一场辟山筑路的人海大战。最终只用了3天半时间，一条通向山顶的10米宽路基建成，车子一下子开到了山顶。县委赵书记特别激动，在山顶上与戴新书记通话，报告了这一喜讯，说：‘戴书记，我在跑马山顶给您打电话，我是坐着小车上来的。’戴新书记听了将信将疑，怎么可能这么快？很快戴新书记便来到了山顶，亲眼目睹了这一奇迹，特别动情地说：‘没想到还有这样说到做到，说话算数的县委书记。’当即，就在山顶上，戴新书记向主要专家院士通报了情况，老科学家们都被盱眙县委书记征服了，被盱眙人民征服了。经过论证，很快决定，中科院紫金山天文台小行星观测站建在铁山寺。”

开辟新通道

虽然古城到铁山寺的道路建成通车了，但铁山寺作为景点景区开发，只有一条进出通道怎么行？严重制约影响了铁山寺的发展。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继续走‘人民办交通’的路子，靠人民的力量，投工投料，开山放炮，辟石建路，将不可能变成可能，将没有路变成有路。”一想起那些壮观建路的场面，想起那些艰辛的奋斗过程，柳主任就深有感触，“毛主席说过‘兵民是胜利之本’，只要人民拥护支持的事，就一定能成功。”

当年新华社记者来到龙古路，亲眼目睹了盱眙人筑路的过程，感慨说盱眙人修路再现了“红旗渠精神”，再现了“大寨精神”，盱眙人是活着的“愚公”。2018年11月27日，我陪柳主任重走龙古路，时任驾驶员现为关工委办公室副主任贾洪波还清楚地记得当年新华社记者因道路起伏颠簸而呕吐的地点，也记得记者当年说过的话：“我坐车都坐吐了，真难以想象，你们是怎么把这条路修成的，你们就是活着的愚公啊。”

说起当年修路的艰难，柳主任指着路边的一边陡坡一边悬崖说：“当年我们就是从树棵中、从荆棘丛中硬是走出了一条道来，为了少砍树，我们就用布条扎在树上标出一条路影子。没有现代化机械怎么办？我们用炸药炸开一座座山头，组织民兵排成一排，硬是用手手相传的方式，把一块块石头运上了路基。最难的是铺路面，机械上不来，唯一能上的只有手扶拖拉机，还要倒着开，运水泥砂浆上来，不然没法调头。那种艰辛，现在的人想象不到。”

作为报社记者，我曾经在县乡道路指挥部工作过一段时间，见证并报道了许多鼓舞人心的事件，我了解柳主任说的当年在山区筑路有多辛苦，也知道路修好后当地的百姓有多开心。我清楚地记得当年龙古路砂石路建成通车的那天，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奶奶挣脱搀扶自己的孙子的手，扔掉拐杖，颤巍巍地在新路上蹒跚而行的情景。祖祖辈辈做了多少年的梦终于在这一天变成了现实，你让他们怎么能不激动呢？

让我们来看看这是怎样的几条道路吧：

1、龙古路。龙山——铁山寺——古城，这条路总长22.5公里，是一条环山道路，途径8座山头，需建多座桥涵，工程艰巨。1998年，县乡道路建设指挥部，发出了决战龙古路的号召，集中原龙山乡、古城乡以民兵为主体16000余人，会战龙古路。这是一场攻坚破险、辟山填沟建路的硬仗、恶仗，最终仅用了120天将这条路建成通车。1998年9月9日，在这条路上举行了简单但又隆重的通车典礼。时任县委书记赵鹏激动地说：“这条路让山区乡镇之间缩短了距离，打开了铁山寺向外的通道。”时任县长王友富说：“这条路是山区人民打破保守，冲破封闭的路，打通龙古路，大山变通途。”市领导说：“这条路是富民路、景观路、幸福路。”

再一次重走这条路，柳主任显然有些激动：“这条道路的建成在我县道路建设史上是空前的，也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浩大工程。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无法想象人民的力量，无法想象建路的艰辛，无法想象遇到的困难。环山筑路之险，桥涵配套之重，时间跨度之长，动用民力之多，涉及群众之广，投放土石方量之大，这些都是没有亲历的人难以想象和理解的。”

2、宝古路。水冲港宝塔村——铁山寺——古城路，全长13.9公里，是进出铁山寺又一通道。路基土石方工程全部由原水冲港乡、原古城乡组织民力完成，这是一条环山路，也是一条景观路，要到山区观光，这条路就是一个大景区。2003年结合农村公路建设，将这条路建成了三级水泥路，对铁山寺的开发起着特别重要的作用。

3、环湖路。总长近20公里，这条环天泉湖路，主要由桂五、王店两乡镇组织民力完成了土石方工程，沿路村组干部很支持，涉及到土地调整和清障工作，没有提过分要求，这是一条除水库大堤外，没有任何土路而建成的一条道路，涉及到土地调整、树木砍伐量很大、桥涵配套也很多，工程艰巨。由于进出无路，施工无法展开，这条环湖路的建成，对金陵集团开发铁山寺的作用不能低估。

4、快速通道。宁淮高速——铁山寺，长22.6公里，于2008年5月1日动工——2008年11月通车。调整土地、拆迁房屋、林木砍伐、清障工作，只用了29天完成，唯有这条路经过招投标，没有组织民力。含一切费用，由政府投入1.62亿元建成。省交通厅钱厅长在通车典礼上说：“这条路质量好，线形美，180天建成通车，创造了江苏道路建设史上的奇迹。”

2018年11月27日，难得的晴好天气，我陪柳主任——这位当年铁山寺各条道路的指挥者、建设者重走了一遍龙古路、宝古路、环湖路，进入铁山寺，重返柳杉林，然后沿着快速通道上高速返回县城，一路所见所闻，感慨良多。铁山寺由一个无路可走的闭塞山区，很快发展成为一个交通便利的旅游景区，不得不说这是人民的力量，那四通八达的道路，不就是人民群众用自己的双手建造起来的不朽丰碑吗？